节约每一个铜板救治孤儿
2004年9月22日,泰达国际心血管病医院开始履行对“明天计划”的承诺。
按照协议约定,不论病情轻重和实施手术的具体类型,民政部“明天计划”所能支付给医院的每例心脏病手术费用在两万元左右(目前在我国完成一例心脏手术平均花费需要三四万元)。经费不多,要求却十分严:每一个孩子要确保万无一失!
来医院的孤儿小的仅有1个月,大的已有18岁,且大部分患有较为严重的复杂先心病,如法乐氏四联症、右室双出口及完全性大动脉转位等。除了心脏畸形外,有的孩子还合并肛门闭锁、腹壁疝等严重畸形。
面对这种情形,刘晓程院长在全院发出倡议:使出浑身解数,整合医疗资源、提高效率、降低成本,节约每一个铜板救治孤儿!
最初的日子里,随着孤儿一批批的到来,护士全线告急。护理部刘亚平主任回忆说,全院112名护士,108名竞相争当义工。讲故事、做游戏、洗澡、换尿布、灭头虱、抠大便……为了照顾孤儿,有的护士在医院一呆就是一周。
七病区一个护士在家里从来不做饭,但看到孩子身体弱,心疼得不得了,破天荒买来煲汤的书,愣是对照着书烹调出了鲜美的营养汤端到孩子床边。
藏族、蒙族、布朗族、回族、土家族、鄂伦春族……孤儿们来自不同的民族,有的要吃手抓饭,有的想吃油炒面……营养科变着花样儿,满足孩子们的需求。
2004年春节后,天津市医疗用血出现紧张,亟待治疗的孤儿们被迫延迟手术。情急之下,刘院长挽起袖子率职工登上血站的采血车,一管管热血在孤儿的脉管中汩汩涌流。
孤儿的手术个个由刘晓程院长和心外科孔祥荣主任亲自抓,每天手术后不论多晚,他们都要到七病区,看到每个孩子都安然无恙后才会安心离去。
有些好动的孩子,身体刚刚恢复,就喜欢在病区走廊里跑来跑去。一位紧张照顾了孩子一天的护士,晚上做梦,梦见孩子丢了,醒过来坐在床上哇哇大哭……
一年半来,这样的故事在医院里数不胜数。和最开始那种突然应对时的高度兴奋、紧张相比,如今,孤儿的救治已经在一种有序和平缓的状态中进行。任晓玉打开电脑,记者看到,从孤儿入院到出院,从会诊、医疗方案的制定到一系列生活细节的安排,都已纳入了制度化、程序化管理。
全体医护人员兢兢业业的工作换来了先心病孤儿的康复,同时也得到了中央民政部及各地民政局领导的充分肯定。
任晓玉说,其实,和单纯的手术康复相比,更让大家揪心的是,如何在还给孩子一颗健康心脏的同时,也还给孩子一个健康的灵魂!
用爱心修补残缺
孤儿当中大多数心里都有阴影。任晓玉可以随口唠叨出很多孩子的名字,比如:“那个叫严梅的女孩,初二了,可懂事了,就是不爱说话,挺自卑;那个‘法四’的小男孩,父亲是肝硬化,母亲是精神病患者,母亲杀了父亲,孩子受到惊吓,一吃饭就自个儿悄悄躲在角落里……”
每迎来一批孤儿,医护人员和孤儿之间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从认知到认同再到角色转换——你是我的孩子,我是你的女儿(儿子)这样三个过程。任晓玉说,当你用清澈的目光、温润的语言,轻柔的举止去接近孩子们时,孩子们紧闭的心灵世界也在向你一点点敞开。渐渐地,你会发现,孩子们会从一开始本能地躲闪、戒备,到后来搂着你的脖子舍不得让你走,或者凑到你的耳边说:“阿姨,我想吃这个,我想要那个……”“他们毕竟是一些孩子啊!”任晓玉感叹道。
任晓玉指着儿童活动室墙上的一幅画说,“你看这架小飞机画得多漂亮!画画的孩子名字叫陈军”。12岁的陈军是一名严重的法乐氏四联症患者,来时刚进医院大门就突发昏厥,病情十分严重。为了救陈军,医院上下全力以赴,光术前进行各项检查就达半个多月!术后,大家问陈军,病好了,第一件事想干什么?陈军愣了半天不说话,突然只见他眼里噙着泪,扯开嗓子,大声喊出两个字:上学!那一刻,在场的医护人员都红了眼圈。陈军出院时,大家送给他的礼物是一个装满了文具的新书包。陈军则把自己内心纯真的感激画成了在蓝天上翱翔的小飞机送给了他心目中天使般美丽的叔叔和阿姨。就在不久前,任晓玉得到了一个让她和同事欣慰不已的消息:小陈军已经上学了!
“亲爱的任护士长阿姨:分别快半个月了,最近身体好吗?……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一到晚上,我都会看天上的星星,心里不停地在想天津的一幕。手术期间,您们照顾我,就像我亲生母亲一样……最让我感动流泪的事是在手术后,您们一夜不眠地照顾我们,有时小孩哭了,您们抱着他们在楼道里,哄他们睡,生怕小孩的哭声会把我们吵醒。早上当我们一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您们忙碌的背影和和善的笑脸。在手术后的日子里,我经常咳嗽,疼痛让我寝食难安,是您们鼓励我多吃饭,还拿勺子喂我吃……我爸爸妈妈死后,再也没有人像您们这样关心过我,我又感到了世间的温暖和母爱……以前,我没住过院,对医生这个职业不太了解,从这次以后,我真想告诉所有的人,白衣天使是最可爱的人,最崇高的人,最伟大的人……”
这是生活在青海互助县的先心病孤儿蒋彩云写给任晓玉的信。这样的信在她的抽屉里已装了厚厚一摞。任晓玉说,其实,在救护孤儿的同时,医务人员的心灵也在得到净化。一位护士就这样告诉任晓玉,“面对这些可怜的孩子,你没有道理不去善待他们,你也真的没有理由再去抱怨什么了”!
心与心的共鸣,爱与爱的传递
在七病区护士台的桌子上,放着一本志愿者报名册,上面用不同字迹密密麻麻记录着志愿者的名字。一年多的时间里,医院救治孤儿的义举感染、激励着社会各界人士,一时间,医院成为人们释放爱心的舞台,而这本厚厚的花名册也成为一份爱心和良知的社会“见证”。
穿着志愿者服装、胸前挂着志愿者标示牌的郑广洁是泰达国际学校高一学生,记者见到她时,她正和其他志愿者一起帮助年幼的孩子吃午饭。满脸稚气的郑广洁说,来医院当志愿者是妈妈帮她报的名。她一来就爱上了这些孩子。一到周末,她就盼着来这里,内心感觉非常快乐。
采访中,记者曾遇到了来自俄罗斯的斯威塔女士。那天,她带着为每位孩子买的新衣服来到医院,蹲着胖胖的身子一一给孩子试穿,目光中充满了善良和耐心。还有那位温柔的台湾太太,轻轻敲开任晓玉护士长办公室的大门,探进头来问:“天冷了,我们想给孩子买些护肤品送来,可以吗?”
任晓玉说,这些不同肤色的中外志愿者每天要在医院工作四五个小时,她们给孩子喂奶,换尿布,教孩子说英语,陪他们做游戏……风雨不辍!
那些因种种原因不能来当义工的,也通过各种方式表达着自己对孤儿的一片爱心:滨海学校的同学通过义卖捐出了7000元;上岛咖啡老板决定捐出每年店庆的全部营业收入;为中国入世立下大功的共和国老部长视察医院看到孤儿后,热泪盈眶,当即把钱送到护士长手中……更有其他病区的病友在自己捐出1000元钱后,又情不自禁写下了致其他病友的倡议书:“让亲友们给咱少买一束花,少提一点水果,让我们把出院时赠锦旗、送牌匾的钱省下来捐给可怜的孩子们吧!”
任晓玉带记者去看病区的一间储藏室,里面装满了社会各界好心人捐给孤儿们的衣服、食品、玩具、乐器……她说,如果一开始,许多的好心人是为医院的义举而感动的话,那么到现在已经说不清是谁感动了谁。孤儿的到来使她和同事们“天天生活在感动之中”。
“后天计划”使爱永恒
“明天计划”启动之初,一些医疗机构也主动申请加入“定点医院”。但媒体报道一下,热闹一阵,也就过去了,有的医疗机构更因种种原因而中断了治疗。但刘晓程院长的态度依然坚决:孤儿手术,我做定了。他说,“博爱、济世”的院训不是写在墙上让别人看的。如今,泰达国际心血管病医院不仅是全国首家执行“明天计划”治疗先心病孤儿的医院,也是目前接受先心病孤儿数量最多的医院。不仅如此,刘晓程院长还在“明天计划”之后积极酝酿他的“后天计划”——成立一个具有国际标准的先心病孤儿救治基金,实现从手术生理
康复到心理康复再到国际国内领养,从而在全国建立一个先心病孤儿的长效救治机制。眼下,他正在为他的“后天计划”而四处奔走呼吁。
孤残儿手术矫治康复是一场“攻坚战”,不仅是医疗技术的比拼,也是公益心和社会责任的真诚诠释。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何谓医院的社会责任,医院的人道主义大旗又该如何高举?泰达国际心血管病医院的全体医务人员用实实在在的行动给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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